【律师视点】戎燕茹：3D打印，挑战法律的新浮标
伴随第88届奥斯卡颁奖典礼，小李子—莱昂纳多·迪卡普里奥凭借在《荒野猎人》中的出色表演，夺得“小金人”，多少人激动不已，感慨小李子22年“陪跑”之旅的坚持和成功。一时“小金人”也备受瞩目，这个由美国著名的雕塑家乔治·斯坦利设计的高13.5英寸重3.9千克的镀金男像似乎更加光芒四射。随后3D打印的翻版“小金人”也很快上市，3D“小金人”的模型数据已在网络上传播，只要拥有3D打印设备和材料，小金人即唾手可得。
3D打印，一项神奇的技术，甚至被称为第三次科技革命，自上世纪80年代出现以来，随着该技术的日益改进，不断应用在医疗、教育、航空、军事、制造、文物修复、文化艺术等领域，3D打印在饱受争议的历程中，以势不可挡之势不断前行。与此同时，该技术也引起了社会对伦理道德、法律、工业生产流程和模式的反思。笔者，作为一名法律人，仅从法律角度进行探讨，以期促使新技术的发展与应用，希望法律与3D打印协同发展，带给人类新福音。
一、什么是3D打印？
3D打印，即快速成型技术的一种，它是一种以数字模型文件为基础，运用粉末状金属或塑料等可粘合材料，通过逐层打印的方式来构造物体的技术。目前，主要使用的材料有工程塑料、光敏树脂、橡胶类材料、金属材料和陶瓷材料等。简而言之，3D打印技术就是通过分析数据模型的长、宽、高三个维度，将物品逐层打印并进行粘合与叠加，最终形成三维物体。近来，随着3D制造商Stratasys，开发出一种新材料，并与麻省理工学院的联合实验，宣告4D打印即将诞生。4D打印就是在长、宽、高之外，加入了时间的维度。在操作层面，就是你所打印出来的东西，可以依照你预先设定的程序，随时间而改变形状。3D到4D，甚至5D、6D…，将带给我们不可想象的神奇和微妙。
二、3D打印字眼，在中国现行法律中从未出现，但在其发展和应用的今天，却不断面临法律的考验
国内3D打印侵权首例案件—珠海西通电子起诉天威飞马3D打印机外观设计专利侵权，首次掀开3D打印的首次法律角逐，但该案仅是就3D打印机本身的权利归属与使用发生的争议。现实中，更值得关注的是3D打印技术和产品的法律规制和问题。而此类问题，涉及最为密切的是知识产权，尤其著作权可能是最为相关的法律问题。笔者结合3D打印的工作原理和流程，分别加以评述。
1、关于3D模型数据或3D数字模型的著作权归属
3D打印的数字模型按照形成原因，主要分三种，一是原生数据构建型；二是扫描数据输入型；三是描述数据建构型。
对于第一种，就是采用软件进行数据的编写、画面与细节的勾画，形成立体或平面数据，进而作为输出打印的源文件。第二种，是通过对于立体物的扫描，形成扫描数据，作为直接输出打印的源文件。第三种，则是通过设定长、宽、高、颜色等细节特征，进行数据处理打印立体物。
第一种数据文件，由于是通过人工创造形成，如果具有独创性，则应属于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。对于第二种数据文件，虽然通过扫描设备和技术获得立体或平面图形，但目前仍有争议，有观点认为，仅属于借助设备进行的原物复制，不具有独创性，不属于作品。另一种观点认为，该立体或平面图形的获得，与摄影作品的原理相同，属于作品。笔者认为，此问题的判断，应考虑，扫描过程中，是否有如相关技术的灵活掌握和调配，如摄影作品，涉及到景色的选取、焦距的调对、光线、清晰度等的设置与调对，在作品的形成过程中，如涉及到人工智力，就应该依照“独创性”的原则，将其认定为作品。对于第三种数据，如“小金人”高13.5英寸、重3.9千克、镀金等的体态参数数据，仅是对实物的客观数字描述，不具有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概念。按照著作权法第三条的规定，具有独创性的文字、音乐、摄影、美术、建筑、工程设计图、产品设计图以及模型作品、计算机软件等均属于作品，应受法律保护。3D数字模型，分不同情况，可以作为美术作品、产品设计图来予以作品保护。
2、 关于3D产品的著作权保护
从上述模型数据的形成过程，可以看到3D产品的形成也多种多样，因此其产品的法律保护也应具体分别对待。
从立体到立体的3D产品，属于复制过程，如未经授权，擅自使用他人的三维立体文件进行打印3D成品，则侵犯了权利人的复制权。
从平面到立体的3D产品以及从文字描述数据到立体的3D产品，因文字、平面图与立体物本身存在本质区别，3D产品属于新的作品，擅自使用他人的文字描述、平面图进行3D产品打印，则涉嫌侵权。但具体侵犯的是权利人的何种权利，改编权亦或其他，均有待讨论研究。
三、3D打印涉及到的商标、专利侵权和不正当竞争等法律问题
3D打印，因其技术特点，涉及著作权问题不言而喻，但商标、专利侵权、不正当竞争、侵犯商业秘密等均属于现实问题。
3D打印的特点主要是快速成型，其产生过程，不经过工业制造生产过程，多体现为复制过程，如此，当3D产品制作商，对参照原物进行复制打印时，原物的商标标识，很容易被连带打印。而3D制作商出于自身利益最大化追求，极易通过3D打印的方式，直接制作与他人相同或近似的产品，供自己把玩儿亦或投入市场予以销售。比如，三八女人节，Sci Chic 推出独具特色的APEX3D打印配饰，备受女生喜爱。在3D打印技术和成本逐渐下降的情况下，采用3D打印Sci Chic 产品已经变得极其容易。我们在网络上搜索便可得到“小金人”等一系列流行物品的3D数据模型，仅需购买3D设备和材料就可获得同样的物件。对于市场和利益的追逐下，3d打印会掀起新一波商标侵权、不正当竞争等系列纠纷。
3D打印技术本身及模型数据的构建本身又与专利权息息相关，主要涉及到专利权中的实用新型和外观设计。任何侵犯他人专有权利的使用均应当承担相应法律责任。然另一方面，专利法、著作权法又规定了“合理使用”制度，个人的非生产销售目的进行的非盈利性欣赏、研究，就落入了合理使用范畴，不受法律追究。如此，众多消费者不需要购买，即通过3D打印获得了想要的东西，势必会危及到生产、销售链上的一系列商家。另外，随着互联网和信息技术的发展，3D数据模型广泛传播，权利侵害现象也将不断出现。面对3D打印，法律应该对其予以保护还是制约，如保护或制约，其程度又如何，在当前法律和司法实践中，均显苍白，需要我们深入研究和规制。
近年来，3D打印在国际会议和我国高层文件与讲话中屡被提及，“中国2025制造”“互联网+”“电商时代”，3D打印成为一个时代符号出现在我们面前，我们是否做好了准备迎接和引导这个新生娇儿健康成长，在保护新技术的前提下，就其可能带来的问题和困难予以深入研究，妥善解决，使得3D真正成为人类的福音！
作者简介：
戎燕茹律师，拥有法学和会计学双重学习背景，具有会计从业资格和证券从业资格。戎律师主要从事互联网、高新技术企业、文化娱乐等领域的常年法律顾问、知识产权、民商事诉讼仲裁、公司股权相关、合同等业务。
戎律师代理优酷土豆集团等系列版权纠纷；代理奇虎360等大型互联网公司系列不正当竞争案件；担任全国首家电器微信维修服务号“优优易修”等平台的常年法律顾问。参与设立和经营全国首家律师调解机构“青岛律师调解中心”，并担任秘书长，参与青岛中海地产、中海嘉业等多起房地产纠纷案件调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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